诺登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烂透了,
从她记事开始,家里便充斥着酒精的味道。有时还会传来母亲的惨叫,原因是那个怪物的殴打,
那个怪物,便是她的父亲。
再大了些,殴打的对象从母亲一人就变为母亲和自己两人,
但被打时,母亲总会将她护在身下,尽管这会让那个怪物更愤怒,殴打时用的力也更大。
诺登被母亲抱在怀里,感受到了母亲的颤抖,
那天晚上,她听到母亲说,她想要自由。
从那刻起,她便想要杀掉那个怪物,帮助母亲实现她的愿望,就算他是她的父亲,
家的附近有一家酒厂,有些时候他会让诺登去帮他买酒,用母亲帮人家做零工赚的钱,
在那里,她听到大人们说,直接服用用魔法炼出的酒会死,
她知道,杀死那个怪物的方法有了。
因为是个孩子,大人们便对她放松警惕,让她偷到了一瓶子的魔法制酒,
那天下午,怪物直接将那一整瓶喝下,他不认为一个孩子敢对他下手,
事实证明,他错了。
喝下酒后不过几分钟,那个男人就开始呕吐,紧接着便是大小便失禁,最后吐血。
傻子都能想明白是酒被动了手脚,他自然也能,
他很愤怒,一边吐血一边向诺登冲过来,想在生命的最后杀了这个不识好歹的贱种,
诺登看着他一步步逼近,心里却愈发平静,
无所谓,就算你杀了我,你也会死,这样妈妈就能自由了。
神啊,我愿用我灵魂消散为代价,请您让这个怪物不得好死吧。
她一边想着,一边闭上眼,等待着死亡的降临。
可是她却没有如愿,
等待很久,身体上没有传来疼痛,
于是,她再次睁开双眼,眼前是抱在一起,浑身充满鲜血的两人。
为什么,会这样?她不能理解眼前的景象。
答案很简单,因为她母亲对女儿那无私的唉。
看到男人冲向自己的女儿,那位母亲没有犹豫,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男人的前进,
男人被她抱住,动弹不得,只能将愤怒发泄到她的身上,对死亡的恐惧、被人算计的愤怒,这些,全都化为他最后的力量,倾泻到她的身上,
但即使被打的头破血流,被踢的肋骨断裂,她都没有松手,
仿佛在用那无私的母爱,嘲笑着男人的无能。
最后,男人筋疲力尽,吐出最后一口血,抱着愤怒死去。
而那位母亲,也因为重伤和平日来积蓄的伤势,只剩下了一口气,在生命的最后,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,释然的死去。
诺登看着死去的母亲,慢慢的瘫坐在了地上,想要哭泣,张张嘴,却没能发出声音,
只有眼中涌出的泪水,可以证明她的悲伤。
周围的邻居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动静与平时不同,想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。
当他们好奇的向屋内观望时,看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,还有一旁瘫坐在地上,安静的有些可怕的诺登。
几声尖叫,打破了村落的宁静。
接下来的流程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,诺登被人送到村子的诊所中,执法人员将屋内的两具尸体处理好,待到诺登能正常交流,好心人们集资替她举行了一场葬礼。
在诺登的坚持下,他被葬到了村外的乱葬岗,处理的很随意,母亲被葬在屋后,也勉强称得上厚葬。
葬礼结束后,诺登暂时住在医生家中,方便医生照顾她。
医生全名叫什么,诺登并不清楚,只知道人们都称呼她为卡特医生。
卡特医生对她很好,或许是因为她的经历太悲惨,每当卡特医生看向她时,眼中总会带有一丝悲悯。
什么啊,不需要可怜我,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结果。诺登这样想着。
。。。。。。
不知不觉,已经一个月过去了,
在这一个月来,卡特医生经常出门。
早上出门,傍晚回家。无论哪天傍晚,看到卡特医生时,诺登都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烦恼,
不过当她知道诺登在看她时,总是将那一丝烦恼藏起来,藏到笑脸之下。
大概是不想让我担心吧。
每到这时,诺登便也回应她一个笑脸,虽然很想知道卡特医生为什么这么烦恼,但她终究没有问出来,
卡特医生对我很好,我不能让她在家里也费心费神。少女这样想到。
。。。。。。
最近几天,卡特医生的心情好了不少,每天傍晚回来时脸上的那一丝烦躁也消失了。
这天晚上,卡特医生一反常态,喝了点酒,有了些醉意。
诺登不喜欢酒,因为这会让她想起自己死去的父母。
卡特医生喝醉没多久,便抱着诺登开始哭,一边哭一边说,诺登真是太可怜了之类的话,哭了一会又开始笑。
笑了一阵后,卡特医生将诺登的脸朝向自己,逐字逐句的说道,
“嘿嘿,小诺登不用整天摆出这幅寂寞的样子喽,嘿嘿嘿,我给你找了一户好人家呢。”
说完,卡特医生便倒在了桌子上,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。
诺登听到这话,倒是没有什么意外,这种事她早就猜到了。这一个月来,卡特医生每天晚上都带着烦恼回家,想必是被很多人拒绝了吧。
毕竟没人会想要一个拖油瓶,还是死了父母的拖油瓶,很不吉利呢。
她一边收拾着餐具,一边思考着。
为了将卡特医生压着的酒瓶抽出,诺登稍微靠近了些,听清楚了她念叨的内容,
“小诺登......不要被过去束缚住......一定要幸福啊。”
身子顿了下,诺登默默地抽出酒瓶,为卡特医生拿了件毛毯盖在身上,将餐具刷好,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靠在墙上,诺登闭上了双眼。
不被束缚住什么的......怎么说都很难啊。
。。。。。。。
隔天早晨,
卡特从餐桌上爬起,靠着零星的记忆,知道了自己把给诺登找到收养的人家说了出来,看着收拾着东西的诺登,两人之间的氛围多少有些尴尬。
最后,还是卡特打破了这份尴尬,她叫住诺登,从自己的箱子中拿出了一件衣服,将它递给了诺登,
“既然要分别了,没什么好送给你的,你拿着这件衣服吧。”
诺登看着那件衣服,比她平时穿的好上不少,看起来有些昂贵。
接过衣服,她看向卡特,看到一双柔和的眼眸,头上感受到了温暖,是医生的手,温柔的声音传来,
“你来的那天就买了,怕你不会要,也没什么机会送你,就一直放在这里了。如果你不收下,我会很伤心的。”
诺登上前一步,伸出手来,抱住了卡特,轻声说了句谢谢。
卡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,
“好了好了,把衣服快换上吧,给你以后的家人留个好印象。”
“嗯。”
。。。。。。
不一会儿,一位中年男人就敲了敲卡特家的大门,卡特开门后,两人交流了两句,之后诺登便被托付给了那位中年男人,听卡特介绍,这位男人便是该领地的领主,名为辰希·艾利西亚。专门坐马车来接她,以后便是她的父亲。
新的......父亲吗。
登上马车,两人都没有说话,辰希是找不到话题,诺登则是想先观察一下这位新的父亲。
辰希想了想,便向诺登开始向介绍她以后的家人,从他的话中,诺登得知,除了父母外,她还会有一个弟弟。
弟弟吗......会是怎样的人呢?
少女还在思索着,马车已经停了下来。
跟随着辰希,诺登走进了屋内,环顾四周,屋内的装潢比想象中的朴素,一位女性坐在沙发上,正对着她微笑,一位少年正跟着女仆从走廊处走出,在看到她后,少年愣了一会,接着整了整衣服,一步步向她走来。
少女无法遗忘那个瞬间。
日光透过窗户进入屋子,让人不由的心生暖意,她看着他慢慢走近,让她不由的有些紧张,可是随着脚步声的靠近,她对他产生的抗拒慢慢消散了。
脚步声止在她的面前,他身体前屈,向她伸出了手,阳光洒在他的手上,显得格外神圣,就像《创造亚当》中向亚当伸手的上帝、神话中向众人伸手的天使,他那温柔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,
“你就是父亲提到的姐姐吧,欢迎你的到来,我是初星,不出意外的话,我以后就是你的弟弟了,希望我们能够愉快相处。”
她愣了一会,感受着日光带来的温暖,轻轻点头,接住了他的手,说了一声,
“好。”
这便是少年少女的第一次相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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